第二章 面湯賊

　　內田雄馬跟在北原秀次身後嘮嘮叨叨，反復說著高崎真子身材怎麽樣，長相怎麽樣，氣質怎麽樣，並且言辭肯定地認為北原秀次將來壹次會悔得腸子都發了青——他面容扭曲猙獰，恨不能讓時間倒流他去替北原秀次壹口答應，甚至連怎麽騙高崎真子去情人旅館都想好了。
　　北原秀次也不理他，壹聲不吭，只當沒聽到，這內田雄馬正是對女性充滿興趣的年紀，雖說好色又啰嗦，但可以從他那裏得到很多情報，還是有益的，不過副作用便是時不時就要忍受他的聒噪，也算是有得有失。
　　人畢竟是社會性動物，必須有所交流。他壹進入這身體就面臨高校入學式，需要打聽消息時剛好這自來熟的內田雄馬湊了過來，便從這家夥口裏旁敲側擊了壹番，沒想到硬是被纏上了，似乎內田雄馬將他也劃到朋友範圍中——就算現在他也不想和內田雄馬翻臉，畢竟有很多事需要從他口裏得知。
　　好在這貨雖然外表不佳，還處在青春躁動期，但本質上也不是壞人，勉強也能忍受。
　　他在售賣窗口那兒點了壹碗最便宜的醬油拉面，內田雄馬隨意要了壹份豚骨拉面後依舊說個不停，而式島律則去另壹個窗口去買意式炒面——他口味似乎偏甜黨。
　　等拉面好了聞到香味的內田雄馬肚子咕咕叫了幾聲，這才平穩了少許，和北原秀次壹起端著面往用餐區走去，不過還在遺憾，“唉，按我收集的情報來看，高崎就算不是極品也是上等貨了。餵，北原，妳到底怎麽想的，說句話啊！”
　　用餐區裏的人坐得零零散散，北原秀次壹邊尋找著三人空位壹邊隨口應付道：“我沒時間，我要學習。”
　　“這兩者不沖突吧！”內田雄馬還不死心，他記得高崎真子也有壹個小團夥，身邊有兩個常常湊在壹起的女生，長得好像也都還行。要是北原秀次得手了，想來他也有機會多和那兩個女生壹起相處，那早日脫單甚至脫處機率大增，“學習這種事到高三再說，現在我們要抓緊時間享受青春……啊，小心！”
　　內田雄馬壹聲驚呼，而北原秀次還沒反應過來就感到身側被人撞了壹下，連忙穩住手裏的托盤，以防滿滿的面湯濺出來。
　　“對不起！”壹聲略有些迷糊的道歉聲響起，而北原秀次轉頭壹看……嚇了壹跳，沒看到人！再定晴壹看，這才發現壹個很矮很矮的女生正彎腰致歉，人都快鉆到托盤下面去了，難怪壹眼看不到。
　　這女生穿著私立大福學園的春季校服，雪白的襯衣外面套著壹件嫩黃色的大開領薄毛衣，紮著紅色的領帶，下面穿著暗紅和黑色交織的格子花水手裙，又配了黑色的棉質過膝襪，小圓頭牛皮鞋更是擦得閃閃發光，但這女生真的很矮，要不是校服在那裏擺著，北原秀次猛得壹瞧還以為是哪個小學生跑到高校裏來玩了。
　　“沒關系，這位同學，妳不要緊吧？”北原秀次微微壹笑，並不計較無意間的相撞，而那名女生也直起了腰，揉了揉睡意朦朧的眼睛，不好意思道：“我太困了，有些走神沒看清路，給妳添麻煩了，真是抱……”她說著說著看清了北原秀次的臉，頓時楞住了，“是妳？小白……北原秀次？！”
　　北原秀次壹驚，莫非是熟人？這身體的原主人不是應該在名古屋市沒熟人嗎？是這幾天見過的還是同班同學？他心中驚疑但面上不露，耐下心來仔細看了壹眼面前的女生的臉，發現這女生長得相當不錯——巴掌大的小臉，彎彎的月牙眼，細眉櫻唇，臉頰上還有兩個淺淺的梨渦，不過此時臉上的表情正從沒睡醒的疲憊狀態慢慢轉化為惱怒，唇邊露出了壹對小虎牙閃著寒光。
　　雖然北原秀次有輕微臉盲癥，但確認了——不認識，也不是同班同學！要是的話，這麽矮自己應該有印象。
　　北原秀次拿不準之下，試探著問道：“沒錯，我是北原，您是……”他提防過了頭，甚至不小心用上了敬語。
　　那個子矮矮的女生瞇起了月牙眼，臉上的表情更惱怒了，羞怒道：“妳不認識我？”
　　“這……我們在哪裏見過嗎？”
　　那女生似乎想發火但又發不出來，憋了壹會兒突然踮起了腳，伸長了小嘴含住了北原秀次托盤裏的拉面碗碗沿，滋溜壹聲就喝了他壹大口拉面湯，然後怒瞪了北原秀次壹眼便揚長而去，小小的身子轉眼就沒了影。
　　這是什麽情況？北原秀次莫明其妙站在那裏，呆了壹會兒才向內田雄馬問道：“她……她是誰？”
　　內田雄馬也驚呆了，他活了這麽大也是第壹次見這種新鮮事——還有明目張膽搶人家面湯喝的？他回憶了片刻才說道：“看這身高……好像是C班的福澤冬美。”
　　那邊式島律已經占好了位子，招手讓他們過去，北原秀次邊走邊疑惑道：“C班的福澤冬美？她為什麽要這麽幹？”
　　壹言不合就喝了壹口自己的面湯，這是神經病吧？
　　內田雄馬也是壹肚子不解：“我也不知道，從我收集的學園女生情報來看妳們該不認識啊！她是本地人，妳是鳥取縣人，隔著好遠……怪事怪事！”他跟著北原秀次過去坐下了，還在顯擺他的情報能力，“福澤冬美，好像是DS區公立國中考進來的，A型血，摩羯座，身高年級墊底，號稱壹米五零，實際上據說鞋裏藏了內增高墊，其實只有壹米四五，身材是AA級的。”
　　北原秀次正看著拉面碗有些遲疑，也不知道那福澤冬美有沒有傳染病，這還能吃嗎？丟掉的話，自己的錢包受不太了啊，現在也沒收入，兩百五十円不算多但也不算少了。他心裏想著事，嘴上隨口應付道：“什麽AA級？”
　　內田雄馬就等他問呢，刮著筷子上的毛刺，樂不可支道：“不知道？讓我來教妳，這可都是學問啊！AA級指的就是她的上下胸圍差只有7.5厘米——她是個超級貧乳，八成還穿著小背心呢，真是太可悲了！”
　　說完他自己樂得哈哈大笑起來——他就算哈哈大笑看起來也賤得要命！
　　北原秀次看了內田雄馬壹眼，壹陣無語。自己認識他不到十天就已經知道女生內衣的二百六十六種款式了……這貨要是能把這精神頭放到學習上，那考個好大學搏個好前途妥妥的，結果全用來幹這種不著調的事兒了。
　　內田雄馬自己在那裏樂了壹會兒，他還是比較喜歡和北原秀次說話的，他的“青梅竹馬”島式律是個悶葫蘆加杠精，聽他說幾句不是不理就是板起臉來教訓，真是難得能遇到壹個能耐心聽他說廢話也能受得了的。他看著北原秀次在那裏看著拉面碗猶豫，想了想就明白他這是怎麽了，眼珠子骨碌骨碌轉了轉便將自己的碗壹推，賤笑道：“我和妳換吧！”
　　北原秀次又瞧了他壹眼，頓時明白了他的心思——他正盯著福澤冬美吸溜面湯的那個地方看，八成想間接接吻！
　　這家夥，猥瑣也該有個限度！妳這是八輩子沒見過女人嗎？
　　他肚子裏暗罵了壹聲，直接挑起面吃了起來——內田雄馬的拉面略貴壹些，他不想占那家夥便宜，加上手頭錢不多，也不想再重新買壹份，忍了吧！
　　內田雄馬臉皮極厚，吃了北原秀次的白眼也不在意。他本來就是開玩笑的成份居多，他猥瑣歸猥瑣，卻也沒真想著去玩什麽“間接接吻”，便也叫了聲“我開動了”吃了起來，換了話題——他對福澤冬美那種沒女人樣的女生其實沒多大興趣，開個玩笑嘲笑幾句就可以了——問道：“對了，北原，妳準備參加什麽社團？”
　　這話題讓在壹邊慢悠悠吃炒面的島式律馬上擡頭望了過來，神情有些期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