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讓他去做

又是這樣，又讓我殺人！

之前阿虎也是。

可那個時候，我是在是生是死被逼無奈，又是兩個差點兒淹死我的看守，熱血沖頭的情況下才下的狠手。

我是把他們當成了憤怒的報仇對象。

可是現在，面前的是和我壹樣的豬仔曹斌！

雖然相處時間很短，那也是我自認在這裏唯二的兩個朋友中的壹個。

他是熟人，是朋友！

就算養只狗，到頭來也不忍心傷害壹下。

更何況是人。

我下不去手！

就這麽短短的壹瞬間，仿佛過了壹個世紀那麽漫長。

我感覺渾身都失去了溫度，熱血刷的壹下從頭涼到腳。

想要張嘴說話，卻壹個字都發不出來。

那是曹斌，不是手染鮮血的看守！

我搖著頭，慢慢後退，無聲抗拒著松哥的命令。

明知道這樣做的後果是什麽，可我就是無法去執行。

松哥盯著我，緊繃著臉，身體緩緩站直。

阿虎和阿梅也都緊張起來，維持著之前的動作，盯著我看。

我感覺我這次恐怕真的要完了，扭頭看向曹斌。

曹斌似乎也被我和松哥之間忽然出現的緊張氣氛震驚住了。

他半擡著頭看向我，用嘴型無聲說道：“來吧，沒事！”

我以為我已經麻木了。

我以為我已經能看淡生死了。

我以為，我已經和松哥、阿虎他們是壹樣冷血殘酷的人了。

直到現在，我才發現，那都是自己騙自己的。

我還是不願意成為壹個毫無人性的騙子。

更不願意成為壹個雙手沾滿鮮血的殺人狂魔。

我不願意！

松哥的眼睛，似乎直接看到了我的骨子裏。

阿虎忽然動了，他把椅子往後竄了壹下，發出“吱”的壹聲，起身走到我們旁邊。

“松哥，我來吧！”阿虎說道，揮動手指讓人把曹斌拉到船邊去。

“阿虎！”松哥猛然壹聲，扭頭看向阿虎。

阿虎沒動，松哥也沒動。

遊艇上的氣氛，瞬間凝結。

阿梅看著我們，面容很緊張，嘴巴抿得很緊，卻沒有上前。

仿佛這壹刻，時間凝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松哥才轉身，“讓他去做！”

我以為他放過我了，可是沒有！

身後忽然出現兩個人，緊緊抓住我的手臂，把我硬拉到了遊艇邊緣。

曹斌被他們反捆住雙臂，緊緊拉著繩子，靠在欄桿上。

壹個人走過來，用力將壹把尖利的匕首塞到我手裏，然後緊緊抓住我的手，往前用力。

我反抗著，雙臂繃緊，想要縮回來。

但是抓著我膀子的兩個人，忽然用力壹捏我的肩膀，我整條手臂壹下子酸麻不已，失去了控制。

我瞪大了眼睛，吼道：“不要……”

“噗”的壹聲，匕首直接刺進了曹斌的眼睛，又往上壹挑，收回來，帶出了壹顆血淋淋的眼珠子。

“啊……”曹斌發出壹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不要……”我和他壹起叫著。

但是，我只能崩潰地看著他們拿著我的手，握著匕首，把曹斌的另壹只眼也挖了出來。

“曹斌！”我感覺壹陣眩暈，“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想，我不想的！啊……”

曹斌已經無力痛呼了，頭歪著，嘴裏只能發出“呼呼”的聲音。

我被他們放開了，整個人跌坐在甲板上。

松哥只是點了個頭，他們立刻給曹斌嘴裏塞上毛巾，帶上頭套，稍壹用力，直接扔進了河裏！

“噗通！”

壹個人落水的聲音，就是這種聲音嗎？

我連滾帶爬地扒到欄桿上朝下看。

哪裏還有曹斌的影子。

我滑到在地，盯著河水猛看。

松哥似乎滿意了，放松了身體坐到椅子上，拿過自己的酒杯慢慢喝著。

阿虎也放松了身體，朝我看了壹眼後，坐到了松哥旁邊。

阿梅轉過身，繼續看向另壹邊的河面。

看守也走了。

留下我壹個人枯坐在那裏。

之前凝固的大腦，這會兒才得以喘息，開始慢慢運轉起來。

曹斌死了。

死前幹了壹件大事。

整件事情就發生在我在賭場和那些騙子們狂歡的時候。

我不清楚當時的情形到底是什麽樣的。

但是從松哥的表現來看，似乎非常糟糕。

他用平靜的語氣跟我說，那個園區不能用了，把所有豬仔全部轉移到了別的地方。

用網絡和電話詐騙的行為，要暫時中止。

曹斌的所作所為，讓他損失很多。

不管如何，曹斌死了，也難解松哥心頭的那口惡氣。

所以，他就把惡氣發在曹斌身上，還有我身上。

他讓我去殺了曹斌。

我抗拒，他就強迫我挖掉了曹斌的眼睛，然後把他扔到了河裏。

捆綁著，堵住嘴，蒙住頭，扔進了河裏……

那後面呢？

不能再繼續詐騙，留著我們幹什麽？

等待時間，東山再起嗎？

這些事情，在我的腦海裏壹劃而過。

這些根本不是我該操心的事情。

曹斌成功讓松哥的園區瓦解，我心裏還是異常興奮的。

只是這種興奮，被曹斌的死給掩蓋住了。

接下來，我依舊渾渾噩噩的，難以接受發生過的事情。

尤其是匕首上帶著的那顆血淋淋的眼珠子，讓我壹直覺得有妖魔鬼怪在我面前揮舞。

什麽時候回到賭場的，我有些記不清了。

只記得自己被動地跟著他們上岸，坐上車回來了。

誰說了什麽我壹概不記得。

現在我躺在壹個單獨的房間裏，眼睛死死瞪著。

就算困意再濃，也不願意閉上眼睛。

因為只要壹閉上，眼前全是曹斌悲慘的樣子。

我還不知道其他人被轉移去了哪裏，小胖子孟海洋如何了。

後面，我又該做什麽。

留著我還是殺了我？

我感覺我被整個世界拋棄了。

沒有壹個人能夠讓我說出心裏話。

沒有人可以問我該怎麽做。

更沒有人知道我現在的狀態。

我孤立無援。

在之前，脫離死亡後，我曾經生出豁出去的豪壯，認命地去騙人騙錢。

可現在，我連自己都開始騙。

所有的事情，都跟我無關，我沒有殺人，我也沒有挖出曹斌的眼睛，我只是在這裏工作、賺錢。

壹夜過去，我的雙眼布滿血絲。

有人來敲門，是阿虎。

“阿猛，起來了嗎？我們該走了！”

我起身去開門，他看到我的樣子，皺了皺眉。

“給妳十分鐘，把自己收拾幹凈，我在樓下等妳！”

說完，他轉身就走，我關上門，走進浴室。

十分鐘後，我到了壹樓，才發現大門外面，停了很多車。

很多人在往車上裝東西，然後上車坐好。

阿虎站在門旁，看我出來了，壹踢地上的行李箱。

“拿著妳的東西，坐那輛白色的面包車！”

我壹言不發，拎起行李箱就上去了。

上面已經有幾個人坐在裏面。

我找了個空位置坐下，把行李箱放在腿上抱著，看向窗外。

張嬌拖著自己的行李箱出來了，上了松哥的那輛黑色的豪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