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章

漢州市，漢南省的省會城市。三面環山，壹面向海，南端是天然不凍港，漢州港，汽笛聲聲，往來繁忙。
此時正是寒冬時節，紛紛揚揚的雪花，落在漢州市的街道上、落在燈桿兒上、落在高高低低的樓頂上，映襯著閃爍的霓虹燈，整個城市安詳而靜謐。
新月山位於漢州市的北面，是漢州市最高的山峰，站在山上，可看漢州全貌，漢州環城高速依山邊穿行。
西北角上，壹條雙向四車道的‘漢政路’穿過環城高速，消失在新月山中。
光潔的柏油路面，乳白色、華表樣式的高大燈桿，山腳下、路兩側持槍站崗的哨兵，無不顯示著這條路的不壹般。
雖然下著雪，但路面卻沒有半點兒積雪。沿路而上，拐了幾個彎，便來到新月山的山腰位置，這是壹片人工開辟的平整的開闊地，只見壹座莊園式的建築掩映於茂密的蒼松翠柏間。
足有3米高的黃瓦紅墻的邊墻，波浪式向兩邊隱沒在密密的松柏林中，邊墻下，每10米壹個玻璃崗亭，內有持槍的哨兵在站崗，真是五步壹崗十步壹哨。
仿造的天安門，在景觀燈照射下，高大而莊嚴。
黃色的琉璃瓦頂下，通紅的墻體，拱形的門洞上壹塊匾額，鐫刻著四個鎏金大字：【新月山莊】。
原來這裏就是被漢州市民稱作‘小皇宮’的新月山莊了。
只見門洞兩邊，各蹲著壹個漢白玉的石獅子。
兩個石獅子旁是兩座玻璃崗亭，崗亭內站著持槍的門衛，壹人負責保衛，壹人負責往來登記。
穿過門洞迎面壹座高大影壁，綠瓦紅墻，中雕九龍，栩栩如生。右拐，過影壁墻，但見壹條柏油路。
白色燈桿兒、六邊形玻璃罩的路燈，映照著起綠化作用的園藝林木。
順路上行500米來到壹處有壹個足球場大小的平坦地帶，壹個砌著石沿的廣場出現在眼前，兩邊松柏蒼翠，綠竹搖曳。
再往前是壹道3米高的仿古院墻，仿古的垂花拱形門四角飛檐，黃色琉璃瓦覆在山字脊上，漆紅的門柱旁，石盆立於兩側，條石臺階通向院內。
黃色琉璃瓦的墻頂，通紅的墻體，看著倒也氣派非凡！墻下停著壹輛奔馳大G。
垂花門上壹塊雲邊藍底的匾額，三個燙金大字【春晴園】。
進了垂花門，當面壹堵影壁，黃琉璃瓦的山字頂，通體灰色，中央彩繪著‘楊妃撲蝶圖’與‘瀟湘葬花圖’繞過影壁，兩趟紅燈籠樣式的路燈，散著通紅的燈光照著大理石鋪的甬路，立在兩旁。
兩邊抄手遊廊，延墻東西而行。往西經過壹座喚做【花溪閘橋】的漢白玉小橋連著假山，向東沒在翠竹林裏。甬路向前連著壹座石橋，漢白玉的雕花欄桿，漢白玉的橋面，漢白玉的拱形橋洞上雕著三個紅漆行書大字【花溪橋】。
從甬路東側的翠竹林中流出的花溪穿橋下而過，流入壹處半個足球場大小的湖中，湖岸邊矗著壹座青石牌，上書【瀉玉池】三字。
然後順湖而下，途徑南院墻邊的‘花溪閘橋’再穿墻而出。
延湖堤植著垂柳，柳條直垂凍成了冰的湖面，湖西邊錯落著壹片假山、奇石，湖中央壹座六角涼亭，向北連著逶迤的遊廊。
過了花溪橋，前面是高大的壹座仿古建築，原來是仿黃鶴樓樣式而建的五層的高樓，頂端是傘蓋形的飛檐，每壹層飛檐皆是黃色琉璃瓦，飛檐上飾著瑞獸，彩漆的鬥拱，紅漆的廊住，黃色琉璃瓦的抱廈下橫著壹塊雲邊藍底匾額，匾上燙金的四個大字【怡晴別業】。
抱廈的紅漆柱子連著水磨石的臺階。真是雕梁畫棟，異彩非常！若是在白天，就是在漢州市區也可以看到！
樓兩側連著兩座東西耳房，亦是黃瓦飛檐，彩拱紅柱。左耳房回廊向西連著曲形的遊廊，分作兩端：壹端向樓前分作兩岔，壹路逶迤200米外，連著湖中涼亭。
壹路蛇行接著湖西岸的假山；壹端蜿蜒隱沒於樓後。綠瓦的廊頂，紅漆的廊住，漢白玉的側欄；涼亭立著漢白玉鏤空鮮花側欄，漆紅的柱子上掛著壹副對聯：
春去春回閱盡人間春色。
花落花開盡覽世上花容。
灰色琉璃飛檐傘頂，檐下壹藍底匾額，上面題著【尋芳亭】三個燙金大字。
右耳房回廊接著遊廊彎曲著往東，分作十字路：直行到東墻順墻向南連著影壁；向北隱沒與樓後；南邊深入綠竹林中。
雪依舊下著，落在了涼亭上，落在了遊廊上，也落在了停在廣場上的黑色奔馳大G上。
二樓的壹個房間，絲綢的窗簾被人拉開，壹個人正站在窗前，透過飛雪看著山下燈火通明的漢州市。
但見此人1.7的身高，60上下的年紀，方臉形，花白的頭發，梳著背頭；掃帚眉下壹雙三角眼，顴骨突出，高鼻梁上架著壹副黑邊框的眼睛，厚嘴唇。
由於保養的好，蠟黃的臉上不見壹絲皺紋，只是脖子上的肉有些松弛。
白襯衣外穿著壹件灰色的毛衣，下身穿著藍色褲子，腳穿藍色拖鞋，背在後面的、如枯枝般右手指裏，捏著壹張當天的《漢州日報》。
他就是已經退下來的，漢南省公安廳原廳長，章立昌。
他看著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悠悠的說：“雪真大啊！”
又看向山下，燈光璀璨的漢州城區，壹絲誌得意滿的神情掛在臉上。他就這樣靜靜的看著，忽然有壹種‘君臨天下’的感覺，他喜歡這種感覺。
想起即將到來的中央紀委調查組，章立昌原本瞇縫起來的三角眼，頓時透出陣陣寒意。
許久，章立昌低頭看了看右手腕上的朗琴表，晚上六點十分，嘴角不經意的翹了起來，捏著報紙轉身往房門走去。
廚房裏的氣竈上正在蒸著澳洲龍蝦，呲呲的冒著汽，邊上壹個50多歲的女人正在洗菜盆裏摘著手裏的青菜。
1.7米的身高，油黑的頭發，隨意的攏在腦後，用蝴蝶型的夾子夾著。
橢圓形臉，彎彎的細眉下壹雙棗核眼，眼角掩飾不住的魚尾紋，鼻子下壹張大紅唇。
脖子上掛著金項鏈，水藍色絲綢居家服，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罩著松遲的胸部，衣服褲子上刺繡著紅色的玫瑰花。
白色拖鞋穿在塗著紅色指甲油的腳上。正是‘徐娘半老，風韻猶存’。
女人正是章立昌的老婆，漢州人民醫院院長，蘇春蓉。
“鈴……”電話忽然響起，蘇春蓉擦了擦手，穿過餐廳，來到客廳紅木沙發坐下，從邊櫃上拿起了電話：“誰啊？”
從聽筒裏傳出壹個甜甜的女聲：“媽，是我。”
蘇春蓉瞇了眼，滿是幸福的說道：“哦，是筱丹啊，妳出來了嗎？”
“沒呢，媽，我姐和我嫂子她們到了嗎？”
“都沒到呢。不著急，大雪天的，開車註意點兒。”
“沒事兒，妳還不相信您姑娘我的技術”
蘇春蓉笑道：“安安全全的比什麽都重要。今天媽啊特意做了妳最愛吃的澳洲大龍蝦。”
那個女聲興奮地大叫道：“是嗎？愛死老媽了。老媽，不說了，我出門了，壹會見，拜拜！”
沒等蘇春蓉說話，那邊就掛了。
“這孩子！”蘇春蓉滿臉幸福的抱怨了壹句。
起身回廚房正遇見章立昌下樓來，看見蘇春蓉，擠出壹絲笑容問了壹句：“誰來的電話？”
蘇春蓉滿面春風的臉立時就沒了，斜撇了壹眼章立昌，冷冷的說：“哦，是小晶打的。”說完走進了餐廳裏。
“歐陽？”章立昌面無表情的嘟囔了壹句，許久才冷冷的哼了壹聲，度著步子，來到紅木沙發坐下看起了報紙。
蘇春蓉剛走到黃花梨的餐桌旁，突然站住了，細眉微微挑動，胸部起伏著，兩手攥成了拳頭。
過壹會兒，蘇春蓉長長的出了壹口氣，轉身來到紅木沙發前，斜簽著坐下。
看著章立昌，嘴角強擠出壹點笑意，用近乎乞求的口氣，顫著音說：“老章，妳年紀也不小了，應該多註意身體，聽我壹句勸，妳不要再和筱丹、筱彤她們做……做那種事了，行嗎？”蘇春蓉說完期待的看著章立昌。
章立昌擡起頭，看著紅了眼眶的蘇春蓉，眼露溫情的調笑著：“蘇老師，妳指的什麽？”
他自然是明白的，蘇春蓉只覺得氣血上湧，她努力的克制自己，緩了壹口氣後，平靜的說：“老章，妳不用裝糊塗，妳很清楚我說的什麽。”
章立昌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過了半晌。
“就是……就是……妳和筱丹、筱彤她們……做愛……”蘇春蓉最終沒有忍住還是說了出來。
章立昌聽了也沒了笑容，默默地起身來到窗前，看著外面還在下著的雪。
“蘇老師，這件事妳應該和筱彤、筱丹說。”沈默了壹會兒。
“再說，妳也是同意的。”許久他才悠悠的說。
章立昌的話就像刀子壹樣，狠狠地在蘇春蓉心裏劃了壹下。
她捂著胸口，默默的流出來眼淚。好壹會才擦了擦淚水，有氣無力的說：“這件事責任全在我，老章妳就給我壹次改過的機會吧！”
“那時年輕不懂事，以為西方什麽都是好的、對的。以為西方說的自由就是為所欲為，可以不受任何禮教的約束，性解放，性自由。後來才……後來我才知道自己過去有多荒唐，禽獸都知道避親吶，難道人還不如禽獸嗎！”
“父女亂倫做愛，要遭天譴啊！老章，妳也不想想，總是做那種事，妳的身體受不受得了，我這也是為妳找想。”壹番話說的情真意切。
章立昌默默地轉過身，無言的在沙發上坐下，臉上毫無表情，似乎蘇春蓉說的那些話與他毫不相幹。
他從鑲著美玉的茶幾上拿起軟中華，壹道煙圈朝上慢慢散開。
見蘇春蓉在不斷的啜泣，抽了壹張紙巾遞給了她。章立昌頭靠在沙發背上，瞇著眼在想著什麽，他的右耳不易察覺到動了壹下。
“老章，我是真的擔心妳的身體啊！那種事兒，不要再做了，行嗎？”看著章立昌若有所思的樣子，蘇春蓉深情的說。
“筱丹的奶子，可是真軟啊！”
正在擦淚的蘇春蓉聽到這句話，五雷轟頂壹般，細眉挑動了幾下“霍”的站起來，棗核眼瞪得石榴圓，憋紅了臉，瘋了壹樣的大喊：“章立昌，我可提醒妳，筱丹、筱彤可是妳的親女兒！”喊完扭腰進了餐廳。
蘇春蓉只覺得天懸地轉，路過黃花梨的餐桌時，忙用兩手撐住，方才沒有摔倒，眼淚撲簌簌的流了下來。
章立昌看著在餐廳裏哭泣的蘇春蓉只是笑了笑，起身來到餐廳，兩雙枯樹皮壹樣的手放在了蘇春蓉顫動的兩肩，說道：“好啦蘇老師，剛才都是我不好，其實我也早就想結束這種關系了，老了，身體不行了，是該養養了。最近總是腰疼。”
聽了這話，蘇春蓉“呼”的轉身，驚訝的問：“真的？”
章立昌笑著點點頭。蘇春蓉如釋重負壹般，忙用左手擦幹了眼淚，關心的問：“腰怎麽樣？”
章立昌扶著腰：“還好，養養就會好了。”
說著他看了看表，指著道：“呦，妳看看，六點半了，孩子們快到了，快收拾收拾，別讓孩子們笑話。”
蘇春蓉這才破涕為笑，收拾了壹下，笑著說：“沒事就好。老章，妳去看妳的報紙，我還有妳個菜沒做。”說著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