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1章 熟悉的陌生人

　　其實早在雅典娜問出這個問題之前郝仁就早料到了這個情況，畢竟這是個明擺著的疑點——外頭漫山遍野都是獵魔人，哪怕飛過去個蚊子只要是吸了奧林匹斯血的那也得被打下來大卸八塊壹番，在這種喪心病狂級別的封鎖線裏，三個看上去也不怎麽厲害（？）的家夥竟然就這麽大搖大擺地壹路從人類世界跑到了包圍圈最裏面，而且之前還在神殿後門拆了半天的墻，這要沒個解釋那簡直是個玄幻問題了……
　　雖然壹幫生活在神話時代的家夥本身就挺玄幻的。
　　而對郝仁而言，回答這問題其實也沒啥難度——隨便忽悠忽悠唄，反正眼前都是壹幫眼瞅著就要死（而且在歷史上已經死掉）的人了，忽悠完了也不用擔心他們回頭調查啥的……
　　“我們從冥府借道過來的。”郝仁開口就是大實話，但後面的卻是半真半假，“獵魔人對他們掃蕩過的地方就不再感興趣，所以從冥府壹直到哈迪斯神殿的這條路上完全沒有敵人。而且我們在冥府還打開了克羅諾斯的封印，想辦法把克羅諾斯引到了獵魔人的陣地裏——這造成了巨大的混亂。另外，我們還有壹些特殊的能力，可以在壹定程度上影響獵魔人的感知，這才能趁亂穿過整個戰場……”
　　“克羅諾斯……”波塞冬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就忍不住壹變，顯然是想起了多年前很可怕的某次事件，“難怪，難怪獵魔人會有那麽奇怪的舉動……咳咳……”
　　郝仁有些奇怪地看著這位看上去非常威武但臉色卻蠟黃如紙的“海洋與風暴之神”：“話說妳沒事吧？怎麽看上去臉色不太好？”
　　波塞冬聽到這個問題差點就壹口老血噴出來，但偏偏面子與情勢雙重因素所迫讓他憋了半天都沒好意思開口，最後還是雅典娜在旁邊稍稍提示了郝仁壹句：“神殿的防禦系統是和波塞冬連接在壹起的……”
　　郝仁微笑的表情僵在臉上，莉莉則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悄悄捅了捅前者的胳膊：“房東房東，這個好像是咱們的鍋？”
　　郝仁咬著後槽牙：“別在意這些細節——就當妳啥都不知道。”
　　“總而言之我們也是借助天時地利才僥幸混進來的。”海瑟安娜看氣氛有點僵硬，趕緊開口打圓場，“我們成功找到壹條缺口，但缺口註定不能長久，克羅諾斯不可能無限制地拖住獵魔人的腳步。”
　　“妳們剛才說妳們有能力幹擾獵魔人的感知。”這時候躺在病榻上的宙斯突然強撐著支起了半個身子，仿佛回光返照壹般地開口了，“妳們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在宙斯開口的同時，海瑟安娜敏銳地感知到了魔法的波動，隨後壹層可以隔絕聲音的透明屏障出現在大廳中央，將外面那些下級神靈都隔絕了開來。
　　郝仁看了在場的這幫巨人以及壹大群“半神”與劣化“神靈”壹圈，斟酌著說道：“我們不可能帶走所有人，尤其是像妳們這樣體型過於巨大的……獵魔人不是瞎子，妳們出現在戰場上就太明顯了。”
　　海瑟安娜很配合地在旁邊接過話茬：“我們主要是來接應薇薇安大人的，但同時也可以幫妳們掩護壹小批人員撤離，妳們可以現在就討論壹下。我必須提醒妳們，這是滅族戰爭，想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妳們要做出必要的犧牲，能有幾個火種逃出去就已經是謝天謝地了。”
　　郝仁微微點了點頭，但心裏卻嘀咕著誰是真來救人的啊，本身就只是來找薇薇安而已——要不是還得等跟哈蘇匯合之後才能喚醒薇薇安的記憶，這時候他就把家裏鑰匙掏出讓薇薇安還魂了。
　　由於在薇薇安蘇醒之後當前的時空片段就會立即崩塌，最終只有她周圍的壹小片區域能夠保留下來，而在這片區域之外的“信息坍塌區”，所有東西都會被強制清除出這個沙盒世界，因此每次喚醒薇薇安的時候郝仁都必須保證小隊中的每壹個人都在場，否則距離過遠的人就會因為脫離這個夢境而被強制彈出。這壹點是在眾人回溯至南美阿茲特克文明時發現的，當時海瑟安娜因為去封鎖壹處失控的亡靈地穴而未能及時返回，結果差壹點就被這個詭異的機制給彈出去——好在渡鴉12345壹直監控著沙盒系統的情況，關鍵時刻提醒了壹把，否則這時候小蝙蝠精就已經在外面的現實世界裏罵人了。
　　正是由於該機制的存在，郝仁這時候不得不跟奧林匹斯神靈們繼續打交道，以爭取帶著薇薇安離開這裏，並在神殿外和哈蘇匯合的“合理機會”。
　　他等會還得頭疼怎麽跟薇薇安交流呢，畢竟後者此刻也是壹腦袋漿糊，認不認人都兩說……
　　聽到海瑟安娜的話之後，波塞冬等人看上去卻沒有什麽過多的失望沮喪之情，他們似乎早就對自己的命運有所覺悟，從這點上看，這幫自稱“神靈”的家夥倒還有些骨氣。
　　“這也是我們壹開始的計劃。”雅典娜說道，“我們這些人已經做好了死在這裏的準備，但奧林匹斯的血脈必須延續下去。我們之前計劃讓安塞斯塔女士帶壹批人突圍，只是她突然陷入渾渾噩噩的狀態讓這個計劃沒法進行下去，但現在妳們來了，這或許是我們唯壹的機會……”
　　“這座神殿裏的所有寶藏妳們都可以隨意挑選。”波塞冬長嘆口氣，“不要忙著拒絕，我知道妳們不是沖著酬勞來的，也可能看不上我們的寶物，但我們需要這樣壹場交易，這樣……可以讓我們殿後的時候安心壹點。”
　　郝仁沈默片刻，點了點頭，對方的意思很容易理解，無非是尋求壹個心理上的安慰而已。
　　“或許妳們應該和安塞斯塔女士說壹聲了。”宙斯虛弱地揮了揮手，撤去場上的屏蔽法術，“雖然她不壹定會聽進去什麽……”
　　薇薇安仍然沈浸在渾渾噩噩中，當郝仁走到她面前並且站了整整半分鐘之後，她才後知後覺地擡起頭來。
　　又楞了幾秒種後，她才呆然開口：“妳是哪位？”
　　“額……”郝仁也是頭壹次遇到處於這種精神狀態的薇薇安，之前他要麽就遇上清醒的，要麽就遇上徹底發瘋的，要麽就遇上正睡大覺的，這種稀裏糊塗的中間態還真讓人有點難以適從，想了半天他還是決定把之前那套說辭扔出來，“我是郝仁啊——咱多年交情了，這次還是妳讓我過來的……”
　　“啊？”薇薇安困惑地張了張嘴，然後思維好像就這麽突然中斷壹般，硬生生止住後面的話，低下頭咕噥起來：“……家裏沒有谷子了……家裏沒有柴火……要不要去……殺了……不能殺……買菜……打仗……”
　　郝仁尷尬地呆立著，突然意識到任何語言交流在眼下這個情況貌似都沒用了，薇薇安腦袋裏如今自有壹套九曲十八彎的回路，妳跟她說啥都很難保證可以真正傳遞到她的思維裏去。
　　然而就在這時候，薇薇安的思維好像突然又跳了個頻道，她猛然擡頭看向海瑟安娜的方向，定定地看了半天才皺著眉開口：“妳是……海瑟安娜？”
　　小蝙蝠精萬沒想到自己這模樣還會被薇薇安壹眼認出來，頓時整個人都激動起來：“薇……”
　　結果她話還沒說完，薇薇安就緊接著驚呼出來了：“妳怎麽長這麽大了？！”
　　海瑟安娜：“我……”
　　“妳等下，我明明記著妳只有這麽高……”薇薇安伸手在身前比劃了壹下，然後扭頭壹把抓住旁邊站著的某個奧林匹斯神靈，“我在這兒呆多長時間了！？是不是已經幾百年了！”
　　郝仁被這話題的跳躍性嚇了壹跳，趕緊拉住薇薇安：“等會等會！事情不是妳想的那樣！這個海瑟安娜不是妳留在羅馬……額，她是妳留在羅馬的那個，但她不是妳以為……”
　　薇薇安松開那個被她抓住的倒黴蛋，有些呆然地看著郝仁：“妳是哪位？”
　　郝仁：“……”
　　他覺得這個問題自己剛剛聽過！
　　“我是郝仁，是妳的朋友，是專門來這裏接應妳離開的。”郝仁嘆了口氣，隨後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算了，妳現在這個樣子應該也聽不明白。雖然跟計劃的有點出入，但好歹我還帶著小丫頭，來來，跟妳媽打個招呼。”
　　小蝙蝠在口袋裏呆著無聊已經開始犯困，被郝仁掏出來之後還稀裏糊塗地到處拱了壹會，緊接著才壹下子反應過來，“砰”壹下子變成小姑娘的模樣撲到薇薇安身上：“媽媽！”
　　“海瑟安娜？”果然還是這個小丫頭在此時此刻的薇薇安腦海裏印象比較深刻，後者終於認了出來，“妳不是在羅馬城裏呆著麽？”
　　“郝仁哥哥帶我來的！”小海瑟安娜高興地蹦跳著，“還有這個是海瑟薇姐姐，她也是媽媽扔出去的小蝙蝠哎~”
　　“海瑟……薇？”薇薇安眨巴著眼睛看了海瑟安娜壹眼，“我什麽時候還丟過壹只小蝙蝠呢？”
　　海瑟安娜神情復雜地站在那裏，看著眼前這位近在眼前卻仿佛遠在天邊的“母親”，她想要說些什麽，但突然間薇薇安卻湊了過來，並伸出手輕輕拍拍小蝙蝠精的腦袋：“好像是我的小蝙蝠……抱歉把妳弄丟了啊。”
　　海瑟安娜哇壹聲就哭出來了：“哇——”
　　“哎這怎麽說哭就哭……”郝仁見狀趕緊從隨身空間裏掏出紙巾遞過去，“至於麽，沖擊這麽大？”
　　“我當年第壹次見到她……”海瑟安娜使勁抽著鼻子，“她跟我說的就是這句話……”
　　郝仁頓時感覺有些牙疼：“哎，這個造孽呦……”
　　薇薇安上下打量了正在給海瑟安娜擦眼淚的郝仁壹眼，表情有些呆：“妳是哪位？”
　　郝仁：“……”
　　這壹次，就連旁邊站著圍觀的奧林匹斯人都有點憋不住了，哪怕這愁雲慘淡的節骨眼上都楞是有人笑出聲來。
　　另壹邊的莉莉則抱著她的合金巨巨巨巨劍晃著腦袋：“切，幸虧我聰明，沒有上前介紹自己，否則才尷尬呢。”
　　壹個女聲從旁邊傳來：“嗯，我同意，她糊塗的這兩天壓根就不認識人了，連我跟她打招呼她都不搭理的。”
　　莉莉循聲轉頭，看到壹個身材高大的女人正站在自己身旁，頓時壹臉驚訝：“赫斯珀瑞斯？！”
　　“妳知道我？”此刻還未被哈蘇壹箭爆頭的赫斯珀瑞斯仍然是個沈靜溫和的“女神”，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有些驚訝地問道。
　　“額，算認識吧。”莉莉撓撓鼻子，“等會要突圍的時候妳最好戴個頭盔……啊，好像也不用，給妳腦袋開洞那位這時候應該正以3.5馬赫繞著奧林匹斯山飛呢。”
　　赫斯珀瑞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