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九章 妳之前學過？

　　狄謙雖對淩沖印象不佳，但也不至於有意刁難，只能沈默不語。淩沖喜道：“能得師伯傳授，正是求之不得！”去東海坊市求藥也不急於壹時，倒不如沈下心思，隨賀百川這位煉器大宗師修習器修之道。只要能將煉器之法學個兩三成，日後無論是祭煉飛劍，還是祭煉噬魂幡，皆有無窮好處。
　　當下淩沖就留在離火殿中，隨賀百川學習祭煉飛劍之法。天下器修之道，無外乎以真水真火之力，加以自心自性，調配改變世間萬物之靈性，使之冥合天地大道，自生靈異。
　　賀百川甚是幹脆，毫不拖泥帶水，說道：“祭煉飛劍，分為選材、淬火、精煉、開爐、通竅、洗練、溫養等種種步驟，每壹步都疏漏不得。就說選材之道，能用來煉劍之材，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就似這幾年本門采掘出的鐵礦，就算是壹種極好的材料，如今時間有限，妳就拿這殿中的劍材練手，待妳走時，我送妳壹本秘籍，上載天下大洲中諸般能入爐煉劍的奇物，妳自家好生記住，免得日後見了甚麽稀罕物事，空入寶山而回。”
　　“淬火與精煉之道，便是方才妳狄師兄演練的手段，講究的是去除火中雜質，再以文武火力將寶材祭煉成形，只不過他為了省事，飛劍成形那壹步本該在開爐煉劍中成就。至於通竅麽，不止飛劍，天下諸般法器與人壹般，也有經絡穴竅，要想飛劍法器威力至大，須以本身真氣疏通其脈絡，也即是祭煉壹道。洗練壹關算是飛劍所獨有，蓋因劍胚受爐中真火之氣煆燒，火氣甚旺，也為了使飛劍更加鋒利，須以秘傳靈藥，洗練其劍鋒。靈藥靈液的方子各派皆有，但各個不同，本門的藥方乃是自古相傳，最是劍修中正宗，在我手中保管，沒有掌教之命，無法傳妳。妳只有七日功夫，選材壹步就先省去，專心學習如何淬火、精煉與開爐三步，至於通竅、洗練，倒也不比急於壹時。”
　　壹指殿中壹堆物事，說道：“我看妳淬火與精煉倒有幾分火候，這裏有壹門禦火之法，雖比不得六大劍訣精妙，但控火之道別出心裁，另有壹種妙用，且傳了給妳。”傳了淩沖壹道法訣，通篇講授天下諸般真火火種之別，以及如何能操控異火到自由順心之境。
　　這篇法門誠如賀百川所言，與太玄六大劍訣不可同日而語，但勝在別有洞天，各勝擅場。郭純陽這壹輩五位長老中，大師兄與二師兄成就長生，掌教郭純陽雖未跨過那壹道天關，但戰力不輸長生之輩。再往下便是賀百川這位四師兄，不修真傳劍訣，反去修煉另壹部道法，還破入脫劫之境，器、劍二道合壹，也算壹樁異數。至於三師兄周其，長袖善舞，總理外物，反而耽擱了修行，弄得不上不下。
　　這篇禦火真訣算是賀百川道訣核心壹部，毫無保留傳了淩沖，就似當年惟庸道人傳授他星鬥元神劍訣壹般。賀百川末了瞧了壹眼狄謙與淩沖，說道：“本門自先掌教兵解，由郭師弟執掌大位，大師兄是純陽老祖，連二師兄也證道長生，為掌教之左膀右臂。我賀百川資質愚鈍，只能祭煉些飛劍，貼補家用。我生平愛劍，他事不管，但唯有壹樣，兄弟鬩墻之事萬萬容忍不得。妳們兩個先前有甚麽過節，在此壹筆勾銷，誰也別打小算盤，要讓我知道還糾纏不休，還當老子斬不得妳們兩個麽！”
　　這壹番言語自是指的二人太玄守山劍譜之事，淩沖與狄謙對望壹眼，各自心下凜然，狄謙開口道：“遵師命！”淩沖也道：“弟子和狄師兄的後人有些誤會，關乎幾條人命……”賀百川冷哼道：“狄謙！妳的後人不肖，出了忤逆之輩，妳二師伯打殺了幾個，妳可有不滿？”
　　狄謙面色如土，訥訥道：“不、不敢。”賀百川道：“私自泄露本門真傳，妳二師伯還是給我留了幾分面子，若我是他，早將妳滿門殺絕！豈容妳那侄子、侄孫還賴在門中！狄澤仗著有幾分劍術的天分，都要拽到天上去。妳的好侄子把持著那座鐵礦，這幾年也吞沒了不少罷？”
　　狄謙噗通壹聲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卻說不出甚麽話來。賀百川所言句句是真，狄澤倒也罷了，不過少年心性，孤傲了壹些。狄成卻仗著離火殿出身，上下其手，從那座精鐵礦中著實撈了不少好處。狄謙雖知此事，礙於狄家後人中有仙緣入道修真者只有這父子兩個，舍不得下重手責罰，誰知卻成了姑息養奸。
　　賀百川冷笑不語，淩沖看不過去，笑道：“師伯暫息雷霆之怒，狄師兄也是愛才心切，加之血脈相連，不忍責罰……”賀百川瞧了他壹眼，說道：“妳身為掌教關門弟子，日後郭師弟退位，就要靠妳與葉向天兩個撐起太玄道統，徇私舞弊之事斷然做不得，若是見到了更要壹劍壹個，肅清叛逆！妳師傅對妳寄予厚望，可要記得了！”
　　淩沖苦笑道：“弟子不過區區金丹，師伯就不要嚇唬弟子了。再說有徇私舞弊之輩，二師伯早就提劍殺來，也不用弟子出這個風頭。”賀百川哼了壹聲，轉頭對狄謙道：“先前是不願管那些狗屁倒竈的閑事，但妳們鬧得太不成話，妳立刻出去傳話，那狄成怎麽貪墨的門中財貨，就怎麽給我吐出來，自家打斷雙腿，去見妳二師伯，也許能留他壹條性命。還有那狄澤，再敢鼻孔朝天，老子壹劍將他斬成七八段！妳教導不嚴，離火殿中外務就不要管了，好生給我看守爐火，煉出幾柄上乘寶劍，也算將功贖罪！還有，妳那些不肖的狗屁子孫再敢生事，老子連妳壹塊宰了！還不快滾！”
　　狄謙不敢多言，又叩了壹個頭，狼狽而出。淩沖甚是尷尬，只好岔開話題問道：“弟子先從哪壹種寶材下手，請師伯指點。”賀百川道：“我剛傳妳的禦火之法，還未精熟就想開爐鑄劍？莫看妳方才凝練地火倒是有模有樣……”話未說完，就見淩沖手掌壹翻，又有壹朵地火火種燃起，隨著心念引動，陡然散為壹圈火光，中空留孔，再壹變化，又化為壹只火鳳，振翅欲飛，再壹轉動，又成壹頭朱雀。
　　種種手段皆是那壹篇禦火之法中鍛煉禦火之術的小手段，淩沖信手拈來，竟是全無滯澀。賀百川只覺頭頂也要冒出壹縷真火，看的眼都直了，全無方才斥責狄謙，揮斥方遒的模樣，吃吃道：“妳先前學過那篇法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