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也許結束

　　“英國哪裏？”淩夢蝶看了看雲斐他們壹陣，然後又問道。
　　“倫敦。”孫雲夢答道。
　　“妳知道他什麽時候上的飛機嗎？”淩夢蝶又問道。
　　“不知道。”孫雲夢答道，“他沒說，我也不方便問。”
　　“好，那就這樣，妳繼續跟他保持聯絡。”
　　“他是要來對付我嗎？”聽完淩夢蝶跟孫雲夢的電話，西蒙轉頭看著雲斐，問道，“就像他當初在東京所做的那樣。”
　　“怎麽可能？”淩夢蝶不以為然地問道，“他甚至不知道世界上有妳這麽壹個人。”
　　雲斐緩緩搖了搖頭，說道：“不要小看段天狼，只要他想，沒有什麽事情是他不能知道的。不過……我並不認為他到英國來是來對付西蒙的，事情到今天這壹步。陳建生那邊已經癱瘓，面具島嶼已經散夥，段天狼獨木難支，大局已定，就算他真的是超人，可以成功將西蒙襲殺，那也改變不了他失敗的結局。我不認為這個人會做這麽毫無意義的事。他壹定……是因為抱著別的什麽目的來英國的。”
　　“那妳覺得他是抱著什麽目的而來的呢？”淩夢蝶反問道。
　　“我不知道，不過要知道並不難。我們把過去壹周內從中國進入倫敦的航班全部過濾壹遍就好了，我們很快就查出他的身份。”雲斐說著，便走出去開始布置這件事情。
　　倫敦，帕萊瑪皇家飯店。
　　段天狼裝扮成壹個小胡子的日本人，就住在這間酒店裏。
　　此時，他的手裏拿著壹個精致的盒子，這是方沖在臨走時，托王廉留給他的東西，在這個精致的盒子裏放著的，是壹枚古香古色的戒指圖章。
　　方沖不僅將這個盒子留給了段天狼，還給他留下了壹段故事，壹個近乎神話的故事。這是淩夢蝶從小就聽到大的故事——有壹對偉大的華人兄弟，他們開創出了偉大的事業。這份事業發展到今天，已經龐大到超乎任何人的想象。而任何同時得到兩枚圖章的華人，就將獲得他們龐大財產的繼承權。
　　當初，“鴻鈞”曾經同時擁有這兩枚圖章，但是不知道什麽原因，他沒有去兌現這繼承權，而是選擇將這兩枚戒指分別讓方沖和淩夢蝶的師父來守護。
　　不曾想，淩夢蝶的師父反叛在先，他的那枚戒指落在了淩夢蝶的手裏。而方沖反叛在後，他的那枚戒指，則送給了段天狼。
　　方沖還通過王廉傳話給段天狼，羅斯切爾德家族之所以這麽多年來，壹直視“鴻鈞”為心腹大患，跟這兩枚圖章很有關系。
　　方沖當初之所以將這枚圖章交給段天狼，其實是希望他想辦法找到另外壹枚圖章，爭取獲得繼承權，進而來同時對抗默客和羅斯切爾德家族。
　　但是，他怎麽也沒有想到，段天狼竟然會想要來利用這枚圖章。
　　段天狼看了看手表，然後自言自語道：“以羅斯切爾德家族的效率，現在應該已經查到我的身份了吧？”
　　段天狼剛剛自言自語完，他就看到自己的PDA的黃燈響了起來，他於是趕緊將PDA打開，然後就看到孫雲夢只在“天道”上留下壹句話——他們給我電話了。
　　看到這句話之後，段天狼深呼吸壹口氣，看了看手表，從床上站了起來，走到落地鏡邊，失神地望著自己的樣子。
　　望了約莫兩三分鐘之後，段天狼來到房間的洗手間，坐在馬桶上開始看表，等到時間離接到孫雲夢的信息十五分鐘左右，段天狼就開始開始倒數，“三百，兩百九十九，兩百九十八……”
　　幾乎是與此同時，雲斐便已經收到了來自下面的報告，“壹周內所有從中國起飛飛到倫敦的航班乘客全部檢查過，每壹個人都可以查到真實的身份背景。只有壹個日本人例外，他的名字叫做足利有信。我們搜到了他在倫敦的落腳地，他現在就住在帕萊瑪皇家飯店二三四七號房。”
　　“足利賴光，織田有信……足利有信……”西蒙喃喃地念了壹陣，輕拍著桌面站了起來，“不用想了，這個人壹定就是段天狼，馬上將‘蝙蝠組’的人派過去。”
　　西蒙說到這裏，看著雲斐在那裏使勁地皺著眉頭，於是問道：“怎麽，雲斐，妳還有什麽疑慮嗎？”
　　“那倒不是。”雲斐嘖了壹聲，“只是我始終想不通他到底想來英國做什麽。”
　　“我們就不必在這裏苦思冥想了，不如我們也跟著壹起過去酒店堵他。等到把他活捉了，想怎麽問就怎麽問。”西蒙說道。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我們馬上出發好了。”
　　“九十八，九十七……”正數到九十七的時候，坐在馬桶上，看著PDA的段天狼開始浮現出淡淡的笑容。壹切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西蒙親自帶著蝙蝠組的人趕了過來。
　　通過PDA上終於看到這些人的身影之後，段天狼馬上站了起來，將自己的PDA關掉，用塑料包包好，放在自己房間洗手間的抽水馬桶裏。然後，他再換上另外壹個同樣裝好了電腦系統，並且做好了各種虛假資料的PDA揣在了懷裏。
　　站在洗手間裏微微定神壹會之後，段天狼開始重新數數，“二十，十九，十八，十七，十六……”
　　當段天狼數到三的時候，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段天狼於是馬上從洗手間沖了出去，打開窗戶，奮力從二十幾層的酒店向著對面相隔十幾米遠的房間跳去。
　　在空中劃出壹道驚險的弧線之後，段天狼落在了壹個英國工人的家中，當時這位英國工人的妻子正在洗澡，當她看到突然有個黑色的物體砸進自己的房間，然後又自己爬起來跑掉的時候，竟然嚇得把水龍頭都給捏斷了。
　　“有沒有搞錯？這家夥的警覺性也太高了吧？”當沖進段天狼的房間，翻查了他房間的行李和衣物之後，西蒙瞠目結舌地說道。
　　雲斐沒有接西蒙的話，而是開始仔細翻查起段天狼的行李來。
　　“怎麽樣？這個人是不是段天狼？還是只是個被我們誤認為是段天狼的日本毒販？”西蒙問雲斐道。
　　雲斐再次翻查了壹陣之後，說道：“應該真的是段天狼本人。”
　　“既然如此，那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西蒙笑著走到窗邊，看著段天狼跳往的那棟樓房，說道，“就怕他神出鬼沒，不知道在哪裏。現在既然找到了他的線索，又是在我們的大本營，‘蝙蝠組’要是再抓不住他的話，我就把‘蝙蝠組’解散掉。”
　　西蒙的話剛說完，就聽到側邊的橋上傳來壹聲巨響，強烈的震蕩波，隔著數百米的距離，依然震得西蒙耳朵生疼。熊熊的火光，伴著壹陣煙火，從壹輛汽車的殘骸上猛地噴射出來，冉冉向上，仿佛被導彈襲擊過壹樣，而周圍有壹片路人被炸得倒在了路邊。
　　和所有在倫敦生活的人壹樣，看到這壹幕，西蒙首先想到的就是恐怖襲擊。
　　“天啊，也許我不該建議英國政府在伊拉克駐軍的。”西蒙目瞪口呆地說道。
　　聽到這巨響，雲斐也馬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查看情形。
　　兩個人觀望了壹陣之後，西蒙不知道哪裏來的靈感，突然開玩笑地說道：“段天狼莫不會就這麽死了吧？”
　　他剛說完沒有多久，就聽到有蝙蝠組的人通過電話報告，“報告族長，段天狼死了。”
　　“什麽？”西蒙這次是真傻了，他不敢相信地看著雲斐，“不是吧？”
　　雲斐馬上接過電話，“段天狼是怎麽死的？”
　　“剛才在追逐過程中，段天狼跑上橋，就在他過橋的過程中，他已經跑到那輛轎車旁邊。結果，他剛拋到轎車旁，轎車突然爆炸，他整個人都被火海吞噬。”
　　“妳們盡量保存現狀，我們馬上趕過來。”雲斐說完，掛了電話，跟西蒙對望壹眼，兩人趕緊朝著橋邊沖去。
　　現場壹片淩亂，人們紛紛四散奔逃，兩人廢了好大的勁才靠近這輛轎車。
　　“屍體呢？”壹到轎車邊，雲斐就問道。
　　蝙蝠組壹個成員指了指橋下的河，“差不多都被炸碎，沈在河裏了。”
　　“沈在河裏？”雲斐疑問地看著這位蝙蝠組成員。
　　這時候，西蒙擡頭看到遠處已經有警車大量開了過來，他於是說道：“馬上把現場的主要證據全部收壹下，留下善後人員，然後馬上撤退。”
　　說完，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西蒙和雲斐率先撤離了。
　　在回去的車上，西蒙有些覺得好笑地搖了搖頭，說道：“段天狼也算是個天才人物了，沒想到最後竟然是這麽個奇怪的死法。人的智慧終究有極限，到底還是不能跟天爭啊。”
　　“段天狼是不是真的死了還難說，我們還得分析壹下現場搜集的證據再說。”雲斐依然不放心地說道。
　　六個小時後，參與這次行動的蝙蝠組的成員全部回到了總部，並且帶回了他們在現場搜集的幾項關鍵證據——壹個精致的金屬盒，壹只被燒焦了，但是有很顯著黃種人特征的左手，壹小塊硬盤碎片。
　　“這個硬盤碎片我們已經分析過了，應該是段天狼PDA上的硬盤碎片，我們已經針對這塊碎片做了數據恢復，相關數據我們已經整理出來。”蝙蝠組負責這次行動的負責人向西蒙報告道。
　　“報告在哪裏？”西蒙伸出手，問道。
　　蝙蝠組負責人從懷裏掏出壹張光盤，遞給西蒙，“相關數據我們都刻在這張光盤裏。”
　　西蒙結果光盤，遞給身邊的雲斐，“雲斐，妳去看看這些數據。”
　　將光盤給了雲斐之後，西蒙又掉轉頭，問道：“那這只手又是怎麽回事？”
　　“我們對這只手做過DNA分析，跟我們所查到的段天狼的DNA是壹模壹樣的。所以，這只應該是段天狼的手。”蝙蝠組負責人說道。
　　“現場就只有這只斷手嗎？”西蒙問道。
　　“是的，族長您當時就在樓上，橋上的爆炸威力有多大，您是看到的，段天狼整個人都被炸得粉碎，他只剩下這只手了。”蝙蝠組負責人說道。
　　西蒙接過塑料袋，端詳了壹陣塑料袋裏燒焦的手，略微皺了皺眉頭，“妳確定這只是段天狼的手嗎？”
　　“族長，我們已經做過最嚴格的DNA分析，都沒有發現任何錯誤。所以，毫無疑問的，這只燒焦的手，應該就是段天狼唯壹的遺體。”
　　“那這個盒子又是怎麽回事？”西蒙看著這個精致的盒子，問道，“怎麽這麽大的爆炸，他竟然壹點事都沒有？”
　　“族長，這是個特別的盒子。不但在爆炸中安然無恙，而且我們費盡心思都無法打開它，也不知道裏面是什麽，只能壹起大概族長了。”
　　半個小時後，這些蝙蝠組的人全部離開了。
　　在房間裏研究了半天的雲斐走了出來，“西蒙，這個確實應該是段天狼的PDA，再加上那只手，看起來段天狼真的死了。但是……我不明白的是，他為什麽要冒著這麽大的風險來倫敦呢？”
　　西蒙伸手搖了搖那個盒子，“我知道，是因為它。”
　　“這是什麽？”雲斐看了看這個古怪的盒子，問道。
　　西蒙張開嘴巴，正要回答，但是他到底還是沒有完全坦白，而是說道：“羅斯切爾德家族之所以數百年鍥而不舍地追殺‘鴻鈞’，有壹半原因是為了這個盒子。”
　　雲斐皺了皺眉頭，想要問，但是終究還是沒有問。又過了壹會，他說道：“妳確定段天狼已經死了？”
　　“就算全世界都不可信任，我們到底還是要相信自己。”西蒙笑著站了起來，拍了拍雲斐，“雲斐，忘了段天狼吧，他已經成為歷史了。有關於他的壹切都已經結束了，我們現在要想的……”
　　西蒙看了看自己手心中的盒子，“是怎麽樣找回另壹半我們追殺‘鴻鈞’的理由。”
　　“結束？”雲斐抿了抿嘴唇，在心裏輕聲問道，“真的這麽容易就結束了嗎？”
　　結束？究竟是不是結束呢？
　　也許真的是結束，也許只是剛開始。


第十九集 不死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