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棺房之下

　　園區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工牌，包括秦先生也不例外。
　　只不過他平時幾乎都是藏在外套底下。
　　今兒見到的督導組的王虎也有工牌，只不過編號是崗位工號，相對比較特別。但我也註意到他編號下面還有壹串正式的工牌號，隸屬於人事部的06開頭，所以屬於正常範疇。
　　而眼前這個家夥，剛才壁咚那壹下，我透過大衣縫隙。
　　看到了他的工牌編號，居然是00開頭！
　　後面號碼不得而知，但根據小野的說法，園區只有1～9，就連代表們也不例外，都是遵循這個規律。
　　那這個家夥又是什麽情況？
　　莫非是和督導組壹樣，施刑人算是特殊崗位？
　　滿腦子疑惑之下，我跟隨他走進了黑棺材內。
　　並沒有因為恐懼而遠離他，相反壹直跟在他身後半步不到的距離。
　　老舊的白熾燈已然泛黃，裏面寂靜得可怕。走在前面的繃帶男似乎註意到身後跟著的我挨得很近。
　　不由得輕笑壹聲。
　　果然是個看起來大大咧咧，實則小心謹慎的家夥。
　　這種距離就算有陷阱，遭殃的也是兩個人。
　　如果派人伏擊，那他也能先壹步控制自己，不得不說，確實有膽量！
　　不清楚這家夥怎麽想，走在他背後的我時刻準備動手。
　　戒備只會被動，說不定還讓他逃了，只有時刻把他當成獵物，才不會被算計！
　　這種距離還是身後，他在我眼裏處處是弱點。
　　唯壹不確定的就是他的這身大衣，不知道裏面藏著什麽。
　　從見面開始，我就覺得這衣服應該多少有點問題，尤其是在風吹的時候，下擺在動，但寬松的上部分卻沒多大動靜，這就不太合理。
　　正常情況下應該像纏在木棍上塑料袋那樣才合理！
　　要麽這家夥身形不壹般，看起來消瘦但全身都是肌肉。
　　這不現實，另壹個猜測就是他衣服之下藏有東西，因為重所以抗風能力比較強。
　　壹段平靜到針落可聞的路...
　　心裏卻已進行百般博弈...
　　棺房和我想的也不太壹樣，原以為會不斷往上走，卻沒想到壹直在下樓梯。
　　“這...”
　　似乎註意到我的疑惑。
　　繃帶男解釋道：“這棟建築原本是座堡壘。只是後來為了擴張面積，就改成了現在的樣子。”（改叫繃帶男，我敲字順壹點。）
　　“堡壘？”
　　我壹臉狐疑，這怎麽跟堡壘扯上關系了？
　　“妳以為園區是隨便找塊地就能開發的嗎？如果不考慮其他因素，光是修這些建築需不需要修路？像這種既荒僻又有壹定物質基礎的地方，可不是那麽好找。”
　　“由於緬北的氣候原因，為了防止泥濘塌陷等地質問題，園區這種高樓建築，自然需要找到合適修建的地方。”
　　繃帶男稍微解釋了幾句。
　　這家夥...
　　還有文化？
　　從他說的幾句話，大致明白這家夥不是什麽莽夫，至少有點文化水準。
　　殘忍的劊子手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文化，擁有足夠殘忍的心態下，對方想殺壹個人就會有很多辦法，而不是壹昧逞兇拿著刀去捅。說句不好聽點，很多新聞裏的那些連環殺人犯只是披了壹層人皮，要是遇到我這種心黑的人，反手就把他皮扒了。
　　披著羊皮的狼會讓羊畏懼，但遇到同樣是狼的對手，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這地下還真大，之前是存放物資的地方？”
　　“不，”繃帶男搖了搖頭，緩緩吐出兩字：“地牢！”
　　就在他掃描瞳孔，壹扇厚重的鐵門打開後，裏面傳來無數疊在壹塊的哀嚎。
　　淒厲至極，哀轉不息，讓人毛骨悚然！
　　“這裏關的都是什麽人？”
　　我吞了口唾沫忍不住問道。
　　“藝術品！”
　　繃帶男語氣裏帶著幾分輕快。
　　藝...藝尼瑪個頭！
　　跟這些瘋子簡直無法交流，老是說壹些變態的詞匯。
　　長廊相對明亮，外面都是壹層透明的玻璃，我發現裏面的人和我想象的不壹樣，並不是捆在木樁上割頭剜眼的慘樣。
　　不少人都只是束縛了鐵鏈，被限制了壹定的自由活動範圍。
　　他們身前很多居然有電腦等設備。
　　手上腳上拖著承重的鐵鏈，卻還在專註地敲擊鍵盤。
　　“啥情況？這人幹啥的？”
　　“高級程序員，技術挺不錯，對園區有用。就是脾氣太倔，送來我這裏調教調教。”
　　我隔著玻璃對他招了招手，卻沒有任何回應。
　　“別費勁了！雙面鏡，他看不到我們，隔音不錯，他也聽不到。”
　　“那剛才怎麽有慘叫，喏，現在也有！”
　　“...隔音效果也有限。”
　　繃帶男隨後輕笑道：“稍微讓他們聽見其他牢房的慘叫聲，工作效率不就提上來了嗎？”
　　“呃...有壹套！”
　　我豎起大拇指，這些人還真是人才。
　　隨即瞥到隔壁房間，也是個敲電腦碼字的宅男，不過蓬頭垢面，身上隨處可見血跡。
　　“他呢？也是技術員，咋打得這麽慘？”
　　“噢？那倒不是！”
　　繃帶男走到門上，看了眼上面的信息牌，然後說道：“這家夥是個寫小說的！”
　　“啊哈？？？”
　　我是壹腦門的問號。
　　關技術宅倒是說得過去，關壹個寫小說...
　　忽地，我似乎想到了什麽，沒記錯的話，有人跟我提到過假緬文小說。
　　繃帶男自顧自說道：“這個肥宅據說挺討厭，把緬北形容得跟地獄壹樣，假借經歷者的口吻，把咱這地嚴重抹黑。”
　　“這種人天天窩著碼字，沒事單純刷刷書榜，什麽題材賺錢寫什麽，有個屁的閱歷。稍微壹忽悠：您的作品可以改編，立馬屁顛屁顛興奮到不知自己姓什麽。”
　　“錢都不要就想得個名聲，假借商討取景被忽悠到了邊境，稍微使點手段，就把他送來了園區。”
　　“這麽容易上當？”
　　“妳以為很難？再說，園區三組裏不也有真正的導演嗎？”
　　繃帶男瞄了壹眼我胸前的工牌——03開頭！
　　“...也是。”
　　好幾個大導都是下海賺錢，自身的底子肯定還在。
　　“話說妳咋知道這麽多？”
　　“自然有人告訴我，喏，那家夥還在那。”
　　我跟在繃帶男後面，聽他這麽說，擡眼望去，壹處房間裏有兩個男人正在活色生香，占據攻堅地位的男人，正是我無比熟悉的人。
　　臉也瞬間拉下，壹臉錯愕和無語，失聲道：“黃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