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拔山擲嶽 兵災魔王
問鏡 by 減肥專家
2023-4-22 10:52
臨時充做車夫的玄黃得令,驅使白虎掉轉方向。
余慈又往華陽窟上掃了壹眼,黃泉夫人柔聲道:
“等天君下次來時,必然站上山巔,俯覽蒼生。”
余慈微微壹笑:“若妳撐過這壹路,我也給妳壹個前程。”
“如此謝過天君。”
“到時再謝我吧,如果真心實意!”
信口說罷,再招呼玄黃,那邊“哎”了壹聲,純化劍意與白虎煞氣相合,咆哮聲中,有金鐵之音,橫掃六合,輦車如飛,放開狂奔,沖著四面合攏的雲壁直撞過去。
兩個月來,余慈雖大出風頭,卻更加清楚,與天魔交戰時,自身優劣所在。
所優者,他具備玄門正宗滅魔神通,殺滅魔頭,最是便利;身邊又有玄黃殺劍護持,就算末法主親臨,壹時半會兒也奈何他不得。
所劣者,則是分身不耐久戰,玄黃塑靈成功未久,對魔染的抵抗力還有些欠缺。
故而,連番大戰下來,余慈就揚長避短,形成了壹定之規:
但凡是遇到魔潮,勢必左沖右突,遊弋不定,絕不死戰,以爆發力取勝。
相應的,天魔壹方也做出調整,只要是動手,必定四方合圍,結成魔域,全力限制他的活動範圍,便如此刻。
車至半途,尖利嘯叫之聲破空碾來,是魔言發音。
余慈曾從幻榮夫人處,學過大略,知道是有“圍殺”之意。
伴隨此音,兩側陰霾雲壁剎那崩摧,分明是緲無所重的雲氣之屬,卻硬是帶起了海嘯傾壓的轟鳴之聲。
天魔煞氣凝如實質,拍擊下來,其中灌註的是天外劫魔的兇橫意誌。
是“老朋友”了……
和天魔打了兩個月的交道,余慈也大概弄明白了對方的優劣之處。
對他來說,匯聚魔潮的念魔、煞魔之屬,群擁十萬、百萬,也沒什麽用處,真放出神通,壹頓飯的功夫,就能殺個幹凈。
但若魔潮深處,有壹兩個天外劫魔主持,場面就立刻不同了。
劫魔天生就有“凝念聚煞”的神通,若有特別精擅此道的魔頭居中主持,幾乎就是展開了壹塊擴及千裏、萬裏的“天魔界域”,又能隨時化魔頭為武器、法術、神通,防不勝防。
余慈最初是出其不意滅掉了壹個,後來在“伏擊”南下魔潮的時候,預設戰場,戰果輝煌,加上三個;
後來第壹次過華陽窟的時候,上清符法神通勾連諸天法界殘陣,又得手壹次;
但再往後,分身被打滅三回,才又滅掉兩個,難度在迅速攀升。
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就是因為魔潮深處“老朋友”的出現。
余慈也是從黃泉夫人處,得知其名姓。
“圖莫羅。”
這古怪拗口的天魔真名之後,就是壹個真真正正在億萬天魔中闖出名號的、令所有到域外修行的修士都為之心驚的魔頭:
兵災魔王。
這魔頭,本身是天外劫魔的級數,還沒有資格“稱王做主”,然而由於其在“凝念聚煞”上的精深造詣,最擅長糾眾強襲,打伏擊戰、殲滅戰,不發則已,壹旦發動,往往是億萬天魔洶湧成潮,成百上千的修士絕命域外,連幾大門閥都吃過他的虧。
在西方佛國,便給它升格,安了壹個“魔王”的名號,稱其為“兵災魔王”,可見為禍之烈。
自此“兵災魔王”接手追剿、主持魔潮中樞之後,余慈確實壓力劇增。
有趣的是,打過這些場,兩邊還未曾真正照面。
輦車疾速奔馳,眼看要撞上前方雲壁,輦車上諸般神通顯化出來,勾動星辰,不取別的,就取遭劫雲隔斷的大日。
真界大日是由巫神花費多劫時光,自域外深處牽引而來,又多有“斧鑿”而成,繞界而行,迥異於域外星空常態法理,偏不失先天之力。
兩相對照,愈能見出巫神在天人九法應用中的玄妙之處。
尤其是本體在域外傳回相關感應之後,余慈可謂是頗有心得。
借大日之力成就符法,事半功倍。
對這手,天魔壹方吃了不少虧,如今立起劫雲,隔斷日光,便是有意克制。
然而,這畢竟是在真界之內,余慈何懼之有?
他也不是臨時抱佛腳,連續兩個月的激戰,他已經做了充足的準備。其腰間便佩壹件金鈴,乃是太上圓光流金火鈴符所化。
此符本就是“諸天飛星”符法中最頂尖的幾個之壹,又以早年解良所授的貫氣法,每日行功加持,兩月來斷斷續續,也有四五十遍,幾乎是到了他這具分身所能控制的極限。
此時不需刻意,鈴聲響起,百丈範圍之內,便再無壹個念魔、煞魔能立得住身,不論有形無形,紛紛散開。
壁立劫雲,也隨之崩潰壹角,輦車順勢就撞了過去。
輦車飛奔如光如電,然而剛闖進雲層空隙,便有烏黑長矛飛空,直貫過來。
鋒芒倒不甚刺眼,而是凝如墨滴,且無聲無息,蓋因其速度遠超音速,迎著車勢,相對而行,更不給人反應的時間。
此矛便是天魔煞氣所凝,不知裏面聚了多少念魔、煞魔的精氣,對修士而言,就是見血封喉的毒藥。
余慈沒有動作,玄黃悶頭駕車,也萬事不管。
可那矛尖在白虎額前數分,便倏然隱沒,再現時,已經在輦車之後。
長矛去勢不減,壹往無前沖著後方合攏的魔潮貫入,破開大洞,轉眼不見。
這時候,天空中才響起郁郁雷音。
余慈腰間金鈴跳動兩下,節奏略有變化,是對近在咫尺的兇橫魔意的反應。
他的虛空神通是以心內虛空為本,若用魔門分身,即鬼厭,是幽冥九藏秘術。像這具分身,還是欠缺了點兒,不過短時間內,扭曲虛空還是能做到的。
只是“兵災魔王”聚合魔煞的造詣,也是不淺,同樣可以幹擾虛空,雙方角力,始終在壹線之隔,壹個弄不好,就敢被貫胸而入。
能這麽“行險”,也是近日來余慈對這具分身和相關敵情掌握越來越準確之故。
兩月來,連場大戰,頻率之高、力度之強、層次之深,是余慈有生以來的首次,非常過癮,也大有所得。
本體在域外的感悟可以傳到分身上,分身的感悟同樣可傳回到本體。
二者交融,彼此增益,他這段時間來的進步,用“突飛猛進”來形容,並不為過。
另壹方面,他的心神也是空前地專註、集中。
涉及北地大局,涉及天下大勢,涉及各宗各派利益、勢力消長,以及黃泉夫人這等智謀之士的心思變化,他不精、不通、不懂。而且,這份差距絕不是短時間內所能追上的。
舍長就短,則事倍功半。
目前,余慈只能去追求那些他所擅長的、可以“徹底掌握”的部分——也就是在境界、在層次、在法則上的感悟和相應神通,以及那壹點點積累起來的豐富殺伐經驗。
在當今之世,他所能掌控的,只此而已,焉能不珍惜?
每壹場戰鬥,不管是緊張還是輕松,他都傾註了十成十的專註,鉆進入、融進去、透進去!
魔潮滾滾而來,黃泉心思如淵,看得冷漠;玄黃是天生兇器,看得自然。
唯有余慈,情緒飛揚,也學那“兵災魔王”,壹聲長嘯,因無法把握全局而積下的塊壘,便在嘯聲中揮發殆盡。
大日強芒如火,飛投下來,在車畔形成灼目的光圈,再急劇擴散,仿佛滾燙的刀身,切過油脂,當者披靡。
魔潮中有撲出來的真人眷屬,在撲面而來的太陽真火面前,也只有退避壹途。
不知厲害,硬搶上來的也有,卻是轉眼周身浴火,遭了魔染的神魂都要給燒透。
玄黃只是瞥去壹眼,便將其斬落,又增了戰績。
真人級別的眷屬,真的是過來送戰績的。
余慈也好、玄黃也好,壹者具備滅魔神通,壹者具備純化劍意,都是直指魔頭最虛弱處,應付這些“東西”,可謂得心應手。
壹路追殺下來,死在他們手上的真人眷屬,已超過四十個,部分是魔劫起後,新近魔染的;還有相當壹部分,是多年來壹直遊蕩在外域,趁天劫、魔劫並起之機,躥入真界來的。
“北地輿情圖”上,地化院甚至專門列了表,言述近壹段時間以來,死在他手下的這些“眷屬”。
來歷最久的壹個,甚至要追溯到四劫以前,萬多年來,被這些眷屬害死在域外的修士,絕不只是百人、千人的規模。
余慈的名聲因此更上壹層,毫無疑問,這裏也有黃泉夫人的功勞。
可惜,現在不是計較名聲的時候,虛空中又傳來魔吼之聲,味道和“兵災魔王”的感覺不太壹樣。
未等細品,余慈頭頂壹暗,擡眼看時,卻見黑深深的山嶽劈面砸來,這不是魔頭凝成的神通,而是真的……
真的山嶽!
倉促間,看不出多大,可黑沈沈的傾壓下來,陰影起碼超過數十裏方圓,重量沖力更難估算。遑論山嶽之上,還有硬生生拔斷的地脈余氣,與高空混亂的元力相激,雷聲轟轟,纏繞著紫蟒般的雷火,轟然而來時,方圓數百、數千裏的虛空都在呻吟。
拔山擲嶽大力神通!
如此神通,絕不只是純粹力量的碾壓,更有時機、氣機的精到把握,讓人避無可避。
恢宏之勢,在天魔族群中當真罕見,莫不是哪個遭染化的眷屬?怕不是大劫法宗師的層次……
余慈心中念頭壹閃而過,玄黃已經發力,強橫劍力劈空,不取飛來山嶽,不取擲山強人,專取這山飛來之勢存在的根本。
剎那間,虛空中崩弦之音,仿佛是數十根弓弦次第斷開,整個虛空立時為之顛倒錯亂。
以兇橫之勢壓來的山嶽,莫名錯開壹個極大的角度,仿佛是被高空罡風“吹”偏了,擦著輦車的上沿抹過去,再轟然壓落。
後方,山嶽沒入劫雲深處的剎那,烏沈沈的雲團整個都亮了起來,電火的痕跡烙印壹層又壹層,清晰呈現,將千裏劫雲都染成了紫紅色,其中央就是山嶽巨大的陰影。
然後才是驚天動地的雷鳴。
恐怖的氣爆掀起了狂風巨浪,這回,就不是天魔煞氣卷起來的“海嘯”了,而是厚重劫雲最直接的動蕩。頃刻之間,輦車後方,裹著不知幾千幾萬天魔的雲氣亂浪,便給掃蕩壹空。
輦車周邊,大日霞光波蕩不休,帶起的沈重壓力,就算是經過輦車的層層消解,依舊讓黃泉夫人呼吸不暢。
但也僅此而已。
“幹得漂亮!”
余慈誇贊壹句,玄黃笑嘻嘻地受了。
劍修之法,針對天之三法衍化,劍光所至,無物不破,亦是無法不破。
可使山非山、日非日,風不再是風。
正如《上真九霄飛仙劍經》上所言:“壹劍抵天,非抵天也,實天已非天是也。”
我劍所指,我心所向,天地乾坤,為我顛倒,劍修之所能為也!
當然,直指天地法則的劍意,造成後果,往往也是讓人頭大。
當天地已非天地,又讓其中之人如何自處?
玄黃這壹劍,不但“吹偏”了山嶽,也使山嶽所經的千百裏虛空盡化為不可預料的絕地。
混亂不堪的天地法則,壹時半會兒是修復不過來了,從輦車上往前看,光影錯亂,已經悖離了日常的法理,生就的連鎖反應,使大片虛空向渾沌迷蒙之域轉化,誰也不知裏面是個怎樣的世界。
後方魔潮因山嶽墜落引發的雷暴,後力不繼,前方沖過來的魔潮也要避讓。
輦車不避,徑直沖入,壹應混亂法則帶起的亂流,通過大日霞光之後,都暫時平復,回歸正軌。
這種情況,看的就是余慈對於天地法則構建、衍化的造詣。
他自然是不懼的。
不過,對面同樣有壹位,面對壹片混沌的虛空,不閃不避,徑直沖過來。
也虧得余慈重構法則來得順暢,否則還看不清楚。
那家夥類肖人形,卻高逾丈二,全身都包裹在金屬盔甲之內,密密實實,不見絲毫皮膚顯露在外。然而其身外蒸騰成霧,隱透紫光,細看出,實是化出了壹個個兇陋鬼面,變幻莫測,極顯痛苦兇戾之狀。
相較余慈所經之處,波瀾不起,這位就要強橫多了。
那些錯亂法則帶起的破壞性力量,甚至連紫光氣霧都攻不破——當然,破不破只是形容,法則層面的沖擊,不是這麽簡單。
用“天人九法”的理論觀之,對面那家夥似乎有種獨特的神通法力,壹切法則及於其身,都撼動不得,相反,其身觸碰法則,則是摧枯拉朽,仿佛是與天地虛空格格不入的異類,其身與天地法則隔絕,專為破壞而來。
壹路殺到近前,其間玄黃曾試發壹劍,兩邊直接碰撞,當真是強對強、硬碰硬,雖是破開了紫光氣霧,但也只在盔甲上帶起壹溜火花,倒是攪得四周虛空愈發混沌,讓余慈多耗了壹把力氣。
對方沖勢稍挫,但很快又加速沖上。
余慈盯著那壹層仿佛是鬼面層疊的猙獰紫霧,終於是反應過來:
原來也是見過的,在東華虛空……
金剛魔俑。
這玩意兒是天魔十三外道之壹,非常難纏。當時在東華虛空,余慈印象也比較深刻,其具備“不壞金身”,又力大無窮,內裏有天魔寄生,壓過三五個真人修士,毫不費力。
東華虛空那個金剛魔俑,似乎還不是正牌,只是狄郎君的“作品”。
相比之下,眼前這家夥的氣息就要厚重兇橫得多,品階似要更高,而且在裏面寄生的天魔,層次也非常了得。
其戰力,說是壹位大劫法宗師,並不為過。
劫法宗師級數的金剛魔俑近身沖擊,其威煞就連不擅此道的地仙都要頭痛,否則也不會位列十三外道個體戰力第壹……當然,破神蠱是特例中的特例,不計算在內。
余慈的視線在其身外的盔甲上掃過,倒是翻出了另壹份相關的記憶。
金剛魔俑為天魔外道,所生所長,悖逆天法,甚至比天魔本身都要更遭真界法則體系排斥,本不能進入真界,然而眼前這位,全身披甲……什麽甲胄能超過金剛魔俑自具的“不壞金身”?
若余慈所想不錯,這副甲胄起不到防禦作用,只是為了隔絕天地法則意誌的探測和絞殺,只壹具甲胄,價值恐怕就不在金剛魔俑本身之下。
全身披甲的金剛魔俑,真界中是有記錄的。
據說當年在青鋒山,就是被這個大家夥做先鋒,以其無以倫比的力量正面沖擊,才導致洗玉盟在當地的防線全面崩潰,位列“十五人宗”之壹的玉景門,也在此役中破滅,門人死傷十之八九,可謂是血債累累。
自青鋒山之戰驚鴻壹現之後,此獠便再不復見。多年來,洗玉盟壹直找尋不果,不想竟在此地重現。
看得出來,天魔壹方還真是在乎他啊!
被壹個最精擅近身搏殺,有不壞金身的大劫法宗師近身?
余慈本就是以近身搏殺起家,無論如何也不至於畏懼近戰,然而此時他的本體遠在域外,身邊第壹戰力玄黃,還要控場支援,不能被限制住,還真有些麻煩。
對面的“兵災魔王”,應該也是窺準這個問題,幾次交手中,都不計損失,派遣真人眷屬沖擊,以彌補魔潮的不足。
而等到金剛魔俑增援趕到,立時將主動權扳了回來。
余慈還有真些頭痛。
就算這大塊頭不以機變靈活見長,總要比飛擲的山嶽靈動許多,而且天生具備“金剛”神通,壹應法則都極難作用。
這壹點,當年在東華虛空所見的那頭,可是遠遠不如。
面對此獠,玄黃故技難施,目前余慈二把刀的虛空神通,也不好得手,只能是以硬碰硬,弄不好就是壹場纏戰。
兵災魔王既然放出這個大殺器,想必絕不願意空手而回。
金剛魔俑的速度是致命傷,在追逐戰中,發揮不出長處,若是別人他不擔心,可“兵災魔王”既然敢拿出這玩意兒來,勢必已經造好了局,等他跳進去。
余慈當機立斷:
“那就走!”
輦車不再前行,而是直接下沈,迅速穿透了混沌虛空區域,撞入下方仍深不見底的雲層之中。
由於前面金剛魔俑拔山擲嶽的神通沖擊,周圍魔潮的天魔密度,已經降到了最低,輦車幾乎是毫無阻礙,便壹路殺到劫雲深處。
漫天劫雲,不但範圍周覆真界,厚度更可達十裏、百裏、千裏,裏面既翻湧著毀滅性的力量,又孕育著法則的活性,幾乎自成壹個世界。
沒有哪個長生中人,願意到劫雲中“遊蕩”;與之對應的,天魔也是壹樣。
莫看魔潮來時,劫雲上層雲立如壁,巍峨雄峻,仿佛是任魔頭搓扁捏圓,其實以“兵災魔王”的能耐,也只能是以天魔煞氣壓制劫雲最“表面”的壹層,借力施為,造出聲勢。
壹旦深入,劫雲中的雷霆霹靂,可是不認人的!
余慈如此脫身,多少有點兒出人意料,不過,金剛魔俑的行動模式是直線條的,就算寄生了天魔,增加了靈性,也是壹樣。
那家夥想也沒想,也是壹路追擊而下。
劫雲深處,時時醞釀、翻滾的毀滅力量,對誰都是阻礙,余慈這邊受的影響似乎要更大。四面八方都是雷霆電光,虎輦玉輿隱輪之車的速度發揮不出來,金剛魔俑倒是百無禁忌,硬頂著電火轟擊,越追越近。
而余慈也能感應到,劫雲之上的高空中,“兵災魔王”正透過金剛魔俑,鎖定余慈位置,調整魔潮流動分布,不管他從哪個方向沖出來,都要受到迎頭痛擊。
黃泉夫人的輕咳聲響起,在震耳欲聾的雷鳴聲裏,細若遊絲。
余慈瞥去壹眼,沒有與她說話的意思。
戰前戰後,黃泉夫人或許會發言、建議,但在戰時,從來都如泥雕木塑壹般,絕不開口,因為開口也沒用,反而會幹擾了余慈的靈機和判斷。
余慈看她,只是在評估其身體狀況:
可惜,還差壹點兒……
他不再多想,心神與駕車的玄黃相接,輦車當即又偏轉角度,向斜下方激射,速度驟增。
金剛魔俑才不管三七二十壹,埋頭狂追。也就數息時間,便越過余慈加速之初的位置,繼續向下。
偏在此時,它眼前昏蒙的雲氣驟然消散,有寒意生就,眼看處,分明是壹片陰幽幽、碧沈沈的水波,徑有百丈。
感應到金剛魔俑的氣息,“水面”上寒意不減,卻有沸騰之勢,但見千百氣泡迸裂,濺出的哪是水珠?
分明是灼目的電漿!